4 n8 v7 M* @) _: `# V
次日,温泉山庄的自助餐厅里,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煎蛋和烤面包的混合香气。 苏梓樵、张垒和左凌三人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妈的,累死了。”左凌把一杯牛奶重重地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身体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满足又疲惫的呻吟,“昨天睡得感觉腰酸背痛的,浑身都疼,骨头跟散了架一样。”他皱着眉,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腰,脸上满是困惑,“奇了怪了,泡温泉不是解乏的吗?我怎么感觉比踢了一场加时赛还累。” 苏梓樵正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香肠,闻言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熟悉的、促狭的笑意,压低了声音调侃道:“是不是一个人住豪华单间太兴奋,夜里偷偷打飞机了?打多了吧你。” “滚蛋!”左凌笑骂着,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苏梓樵的胳膊一下,脸颊微微泛红。他的反驳脱口而出,但话音刚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下意识地、飞快地瞄了对面的张垒一眼。 0 q& j+ Q. c% r- u( [. x8 |1 X+ B
那一瞥很隐蔽,带着一丝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尴尬。他想起了昨晚在温泉池里,那场荒唐的、关于“打飞机”的赌局。 被他目光扫过的张垒,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正低头喝着碗里的粥,勺子在碗里缓慢地搅动着,仿佛要将米粒数清楚。听到苏梓樵的玩笑,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地加入起哄,只是抬起眼,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左凌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松了口气,只当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他转回头,继续跟苏梓樵斗嘴:“你才打多了,我看你眼圈都黑了,昨晚没少干坏事吧?” 苏梓樵笑了笑,不置可否。 5 d4 G( q) b) {, n# A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三个人都在假装一切如常,用轻松的玩笑掩盖着各自的心事。 左凌不知道,他身体的酸痛并非来自疲惫,而是一场他毫无记忆的、残酷的侵犯。 苏梓樵不知道,他随口的一句玩笑,恰好戳中了另外两个室友在昨夜被彻底颠覆的世界。 而张垒,在“打飞机”这个词钻进耳朵的瞬间,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昨夜浴室里镜中那淫靡的画面、张泽宇身上陌生的气味、以及自己身体里那股野兽般的冲动和事后的剧烈反胃,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他只能埋头喝粥,用吞咽的动作,强行压下那股直冲喉咙的恶心感。
0 N+ L9 a" `4 I+ y- V) [
“咱们今天12点之前退房就行,然后在R市逛一逛,赶晚上的高铁回学校。明天周一上午没课,可以睡个懒觉。”苏梓樵开口说道,打破了餐桌上那片刻的沉寂。 他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承担起规划行程的角色,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玩笑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插曲。 这个提议对左凌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他正愁自己这身骨头要怎么熬过一天,一听到可以睡懒觉,立刻点头如捣蒜:“行啊行啊,这个安排好。不过……咱们能别逛太久吗?我这腿跟灌了铅似的,真走不动了。”他一边说,一边又捶了捶自己的大腿,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疲惫。 苏梓樵看了他一眼,笑着应允:“行,看你这虚样,就带你去市中心那个商业广场坐坐,喝点东西得了。” 两人的对话暂时让气氛恢复了正常。 1 Z7 d8 @5 u7 `. T1 o7 c1 m1 c
然而,张垒的反应却依旧迟钝。他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计划,依旧低着头,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底剩下的几粒米。 苏梓樵注意到了他的沉默,用手肘碰了碰他:“喂,你呢?没意见吧?” 张垒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茫然地看着苏梓樵:“啊?……哦,没,没意见。”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说完,他便又低下头去,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仿佛那是什么能冲刷掉一切的灵丹妙药。 “你怎么了?”左凌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关切地问,“从昨晚就蔫了吧唧的,是不是水土不服啊?” “没……没事。”张垒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有点累,没睡好。” i) ?% [" [% m5 y( L
他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他害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出昨夜的肮脏和不堪。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逃离这座山庄,逃离身边所有熟悉的人,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逛街我就不去了吧,”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我想早点回房间收拾东西,然后在大堂等你们。或者……我们能不能早点回去?” 这话一出,苏梓樵和左凌都愣住了。这完全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恨不得玩到最后一秒的张垒。 苏梓樵审视的目光在张垒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行。那我们吃完饭就回房间,收拾好了就退房。不逛了,直接去高铁站,买最近的一班车票回学校。” “刘总,您也起这么早?吃早餐啊。” 凌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语调轻松,仿佛一次纯粹的偶遇。他刚刚走进餐厅,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独自坐在窗边,悠然用着餐的背影。 是时候了。主动出击。 刘强闻声,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转过头来。当他看清是凌曜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是你啊,”刘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怎么?昨晚没睡好?看着气色不怎么好。” 凌曜已经走到了桌前,他没有立刻拉开椅子坐下,而是微微俯下身,双手自然地撑在餐桌边缘,这个姿势让他和坐着的刘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极具压迫感和亲近感的距离。 他笑了,那是一种全新的、凌曜从未在刘强面前展示过的笑容。不再是那种谦逊得体的、属于优秀下属的微笑,而是带着一点慵懒,一点暗示,甚至是一点点……勾引。
7 K. E( S; ~9 X, V
“睡得很好,”凌曜的目光直视着刘强的眼睛,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磁性,“就是有点想刘总了。” 刘强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凌曜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继续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一晚上没跟着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怕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又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他的话语滴水不漏,每一句都可以被解读为下属对上司的忠诚与担忧。但在此时此刻,在这个距离下,伴随着他那双不再清澈、反而蒙上了一层水汽的眼眸,这些话的含义便被彻底扭曲了。 他是在撒娇,是在邀宠,更是在……试探性地献媚。 刘强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昨晚还像一只受惊的、浑身长满了刺的小刺猬,今天一早,就变成了一只主动亮出柔软肚皮、还懂得用爪子轻轻挠人的小猫。 这转变……实在是有趣。 2 Y# }) O9 r8 L0 A
“哦?”刘强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入喉中,他却像毫无所觉,“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昨天拒绝了周志强的好意,就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这是敲打,也是试探。 凌曜的身体又向前倾了几分,几乎能闻到刘强身上那股混杂着古龙水和咖啡香气的、属于上位者的味道。 “周志强那边,我相信刘总您肯定能摆平。”他自信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幽怨,“我只是……不喜欢在外面。人多眼杂,放不开,怕伺候不好您和您的贵客,反而扫了您的兴。” “放不开”和“伺候不好”,这两个词被他咬得极轻,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刘强的耳朵里。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刘强深不见底的眼睛,投下了最后一枚重磅炸弹。 “而且……”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低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我觉得,像刘总您这样的男人,应该更喜欢……一对一的、私密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指导’,不是吗?”
- Z7 Z! G- {$ z2 m; _" Q' a( F
说完,他缓缓直起身子,脸上那股魅惑的意味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又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的凌助理。他拉开刘强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微笑着问: “刘总,我能跟您一起用早餐吗?” 刘强看着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餐厅里人来人往,刀叉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他们两人之间,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来。 终于,刘强笑了。 他伸出手,越过餐桌,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凌曜的脸颊,动作暧昧而充满了占有欲。 “当然可以,”他说,“我的小助理。”
' W' I' J, Y, e7 x. x% N
凌曜端起侍者刚送来的咖啡,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小口。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大胆露骨的挑逗从未发生过。 在刘强那带着审视和玩味的目光中,他放下咖啡杯,视线在餐厅里不经意地扫了一圈,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一种极为随意的口吻提了一句: “哎,今天没看到张文杰呢,他平时不是起的挺早的嘛?” 这个问题问得轻飘飘的,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听不出任何刻意。 然而,这却是他射出的第二支箭。 一支淬了毒的、用来试探和攻击的箭。他不仅是在询问张文杰的下落,更是在提醒刘强——那个昨晚被您当成工具用掉的人,今天已经“起不来床”了。同时,也在彰显自己的不同:我,凌曜,即使陪您到再晚,第二天也依旧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您身边,为您服务。 刘强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听到这个问题,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凌曜,眼神里那丝笑意更浓了,却也更冷了。他当然听得出这句“无心之言”背后所有的潜台词。这个聪明的小狐狸,不仅学会了献媚,还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清除竞争对手了。 ' d+ \! q2 e8 u
“他?”刘强轻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仿佛在谈论一件用旧了的物品,“昨晚辛苦了,我让他多睡会儿。” “辛苦了”三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接着,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凌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做我的助理,就要有觉悟。不仅要会办事,还要……‘耐用’。你说对吗?” “耐用”。 这个词,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凌曜脑中所有肮脏的联想。它将人和物之间的界限彻底抹除,充满了赤裸裸的物化和功利。 凌曜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却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他知道,这是刘强在给他上课,也是在对他进行新一轮的考核。 他毫不退缩地迎上刘强的目光,用一种近乎宣誓的、无比真诚的语气回答道: “刘总您放心。”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坚定: “我不仅耐用,而且……会让您用得舒心、用上瘾。”
+ Q8 |. E8 S/ n1 Q
“强哥,好巧啊,又见面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凌曜和刘强之间那张由暧昧和权力交织而成的无形之网。 凌曜心中一凛,所有的表演和情绪都瞬间收敛。他抬起头,看到苏梓樵带着张垒和左凌,正满脸惊喜地朝他们走来。 刘强脸上的表情在零点一秒内完成了切换。那股审视猎物般的冰冷和玩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辈看到喜爱晚辈时的、热情而亲切的笑容。他甚至主动站起身,张开手臂给了走在最前面的苏梓樵一个用力的拥抱。
$ C# c, p1 R4 S& u
“炳樵,你们也来吃早餐了?怎么样,昨晚住得还习惯吧?”刘强的声音洪亮而温暖,充满了关怀。 凌曜静静地坐在原位,看着眼前这堪称变脸绝技的一幕,内心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意识到,自己那点刚刚学会的“演技”,在刘强这种真正的玩家面前,是何等稚嫩可笑。 “习惯,太习惯了!”张垒抢着说道,他看起来比刚才在自己餐桌上时精神了一些,但笑容依旧有些勉强,“昨天真是太感谢您了,强哥。要不是您,我们仨就得睡大街了。” “是啊,强哥,”左凌也跟着附和,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无城府的真诚,“托您的福,我还品尝到了酒店送的香槟呢。” “哦?是吗?”刘强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里面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在回味什么的语调,“那香槟……味道怎么样?后劲足不足?” “味道挺好的,甜甜的,”左凌老实地回答,他完全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是苦着脸抱怨道,“就是后劲也太大了。我喝完就断片了,今天早上起来浑身都疼,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炳樵还笑我打飞机打多了呢。”
3 A1 ?5 d5 J) r; i& u# @) e
他说得坦荡,听得人却心思各异。 张垒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苏梓樵皱了皱眉,觉得左凌在“强哥”面前说这些有点不合时宜。 而刘强,则发出一声低沉而畅快的笑声。他伸出手,像个慈爱的兄长一样,用力拍了拍左凌的肩膀,正好拍在他酸痛的肌肉上。 “年轻人嘛,贪杯也正常,”刘强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身体疼,说明你还在长身体,是好事。多补补就好了。” 他的手在左凌的肩上停留了片刻,那份力道和温度,让左凌感到亲切,却让一旁冷眼旁观的凌曜,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 “我们准备回去收拾收拾,回学校了。”苏梓樵说道。他敏锐地察觉到餐桌上气氛的诡异,尤其是张垒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便果断地找了个由头,准备带大家脱身。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低头的张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跟着点头:“对对,我们得早点回去。” 刘强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他摆了摆手,用一种不容拒绝的、长辈的口吻说道:“这么急干什么?R市好玩的地方多着呢,难得来一趟,多玩一天嘛。所有开销,都算强哥的。” “不了不了,强哥,心意我们领了,”苏梓樵客气而坚定地推辞,“明天还有课,不能耽误了。” “行吧,学业要紧。”刘强见他坚持,也不再强求。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最终落在左凌的脸上,说道:“既然要走,也别去挤什么高铁了。正好我下午也要回A市,你们坐我的车,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 % }; v( W- r; N4 n$ e
这个提议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 张垒和左凌都愣住了,看向苏梓樵,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和一丝期待。能坐上“强哥”那样的豪车回去,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新奇又充满面子的体验。 苏梓樵沉吟了片刻。他本能地想拒绝,想和刘强保持安全的距离,但看着张垒苍白的脸和左凌一脸的疲惫,再想到刘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那……就太麻烦您了,强哥。”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自家人,客气什么。”刘强满意地笑了,他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凌曜,吩咐道:“小凌,你记一下,下午安排一辆车,先把炳樵他们三个安全送到A大,然后再来接我。” 这个命令,既是安排工作,也是一种宣示。 他当着苏梓樵等人的面,自然地使唤着凌曜,展示着自己对这位天之骄子的绝对支配权。 凌曜心中一凛,但脸上却露出了完美的、专业而顺从的微笑。他站起身,对着苏梓樵三人礼貌地点了点头:“好的,刘总。三位同学,那一会儿我加一下这位陈同学的微信,方便联系出发时间。” 他的姿态无可挑剔,既完成了上司的指令,又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服务者的位置上,滴水不漏。 “好好好,麻烦你了。”苏梓樵也客气地回应。
0 \% }: I- N* n1 P& E! ~3 H3 p3 p
& b* W" f) \* 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