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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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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t9 K9 ^( @3 l( V6 | 我给段小兵找来感冒药。2 _7 m- k2 _% `
他吃药的时候,我从卧室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1 N/ u+ Q: I; M5 {5 ^7 S# C! A
什么啊?他深情地看我。
/ k, l6 P/ X. M! A% G 我说送你的。
6 u7 x, D+ H' @. o, O3 {4 h* [ 送我的?他有点疑惑。7 c( V/ y9 U% b# C
你是故意装糊涂吧!我伸出手,抬一抬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3 h; }% I% a* ~5 n& G0 }7 F9 `
他脸色微红,眉目生动,突然就笑了,闭上了眼睛,闭合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睫毛上沾着喜悦的泪花儿。$ a" T( w7 t6 U9 V4 E4 a# g3 Z) c+ ~" |
“飞飞,没想到你真记得!”他捏了捏我的屁股,把头靠在我胸前。
0 q7 e- S. V5 N6 S4 p' w) n) H 我说我当然记得。, w2 ]+ A9 h$ Z5 H; R- R, t% p
明天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是段小兵的生日。
7 C$ d7 [5 e6 b! Q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N) ?* o; o$ H* F* f9 V4 }+ d
小时候,他就告诉过我,因为是在小年那天出生的,他的名字叫段小年。后来,他从农村转到城里上学,他父亲觉得小年的名字很土,不好听,决定给他换一个名儿,他就说他长大了要去当兵,就叫段小兵吧。他父亲就真帮他改成了段小兵。. V' }% ^) Q% T" e1 ^1 Z! ]
由于小年那天,他一般都在农村的老家。所以,每当段小兵给我送生日礼物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也能给他过一个生日呢。
# d6 ~& H9 @9 T( Q) \$ s$ w" | 大三的上学期,好不容易和他重修旧好,他在我姨奶家住了两个晚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年那天,我回望江厂,迎着大风,找了他整整一天,怎么也找不到——我只想为他过一个生日。# F6 O0 j+ m5 R# m4 F- R5 B
回去我就病倒了。
% e4 c" [# q7 ~. q1 j% T$ A 我奶奶给我量体温,一个劲儿说造孽,造孽,过年还出去瞎转。躺在床上,看着奶奶忙前忙后的身影,我就想,给他过一个生日怎么就那么难。
* K1 L' E4 [ [1 K* p x% R 这次从上海回来,我早早就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一盒彩色画笔和一台凤凰牌照相机。
6 B6 v7 L1 y- l; r$ S# ` 这几天,我还一直在想,这礼物该怎么处理,送还是不送?% A4 A9 V( s" G+ D
“飞飞,是什么啊。”他动手拆。. c8 M/ s- N+ \0 b
我说回家再拆。- ^1 Q* E3 F. J0 k, b
他停止了动作,又问,很贵吧。
3 T# U, h0 s( Z! a" y4 S+ b 我说不贵。
+ y6 Q0 c) p2 B+ ~1 B- }# `0 \ 他说,肯定贵,这么大一盒子!7 v6 {, e: S8 W& h: t5 D
我瞪他一眼,说,贵什么贵,还能贵过那两大盆榆钱?
0 `. J7 W& E* X8 e 你瞎说什么啊?他就笑了。- P' ~( y8 Y9 g% b2 @
我说,我爸每次来,看到这两盆榆钱就想搬走,我死活不让,后来,他掏出一叠块钱甩桌子上,说是要买,我还偏就不卖,把他气得,脸都青了,说白养了我这个儿子,我奶奶就用蒲扇拍他,边拍边说,去去去,飞飞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爸一声不吭,灰溜溜走了。) M; H3 @( K/ C5 \- O
他听了,笑得更厉害了,跑去看那两盆榆钱。
# [( e. h- F: r4 i0 | 刚走到阳台,他就哇地叫出了声:靠,都长这么高了。
9 C, g7 _) e6 z0 A9 y2 S 我说还剪了不少呢。 n' N9 n- d2 m7 t
“是剪了不少!”他弯腰摸了摸叶子,翘翘的臀部画出性感的弧线。" b# ~9 y. J4 G5 M
他抬起头,盯着我看,阳光落在他脸上,有种融融的忧伤。. X4 y# G& U4 z4 ^8 A
我没有躲闪,反盯他,眼睛像烧红的钳子。) N, T" V" f. f& J+ f# ?; _
他先挺不住了,别过头,望着窗外。. q/ R: m$ R$ x/ r
在太阳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也像火烧了一般。
7 E1 P2 V- u |3 C 我靠过去,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1 W- \2 |/ J8 F 我说:这段时间你想我了么?% k5 T* @$ X! P0 B/ j! R- N
他别过头,不说话。6 @& V( {) [; B& f
我故意说,你都没想我。
: A* j3 |. p( _# H 他又转过头,说,怎么不想,天天想。
3 }6 c6 P1 Y6 E+ P 我说,真的?' p: K1 b* Q# ~9 Z8 N m8 {# y3 [
他说,真的,你摸摸我肚子,我这两天都瘦了,想你想的。. J3 T9 ? E" j/ s$ \+ P
我摸摸!刚靠过去,他就感觉到我身体的热度,反应强烈,快速把我拉到窗帘后面,亲了我一口,露出的浅浅的笑,像五月的阳光般和煦。5 @! a1 u4 p# \/ S. ]8 Z
我说,今天就别走了,明天回去过小年。
4 u# D2 G; K7 a# Q" A v 他顿了顿,说,好啊!尔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我:“可以吗?”
+ F7 }' `8 j* P- \* w8 s7 _ 我明白他的意思。% P6 s) Q) X+ `! d+ {7 z% L
我说,别担心,我奶奶现在挺喜欢你的。; Y$ N. [! P3 ?& `2 P' n
他笑了,不相信地问,真的?0 C* Q8 y4 J" M* r
我说一会你下去陪她搓两圈麻将就知道了。- n- [; s5 t5 }" \- m
他乐了:“那没问题,麻将可是我的看家本领,以前我还靠它吃饭呢。”8 x( l$ A$ ` R: M$ c1 Y
段小兵在讨老年妇女喜欢那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 ~5 K8 {& L9 x8 V" E* P
他买了三盒软软的糕点。6 Z1 \6 _ P9 S1 _0 ]
麻将馆,仿佛一群麻雀跟一千只苍蝇搅混在一处打架,叽叽喳喳,嘤嘤嗡嗡的。
0 n, n4 j$ s$ G9 l [: e 进去时,我还见他神色慌张,像只刚出洞的耗子,东张西望、小心翼翼,不停躲着我奶奶的目光。6 h9 o1 v0 ~; I o
我推他进去。' A7 h2 `/ X1 D! k5 J0 `2 C1 ]
我说,奶奶,我们也想凑个局。) ~* u0 J1 L8 M$ I! K0 `7 ^
正好有个老太太要走,我奶奶说,来来来,上桌。
" e0 x8 B% j* J V) f' b 段小兵先是给我爷爷奶奶一人冲了一杯麦片,再一人一盒糕点,剩下一盒其他桌一人分一个,那些老太太乐得嘴都合不拢,不停夸这孩子懂事。
, Z9 B5 e/ L4 p2 W2 G, D/ V 我顶替了爷爷,段小兵顶替了那个脚底抹油的老太太。, @; ^* |" y8 ?
一圈下来,尽是我奶奶和,段小兵只负责点炮,一点炮就故作惋惜状,笑眯眯说,还是奶奶厉害,又和了。
8 S/ y+ A7 T5 }+ R& A 我奶奶那个乐啊,一辈子都没那么开心过。
. _% c2 u) g/ j2 y; p. _9 Z8 h8 z T 我奶奶平生有两大爱好,一个是织毛衣,一个是搓麻将。从小到大,我的衣服、裤子、帽子、围巾、手套,甚至连鞋,全是她一针一针织出来的。后来,读了大学,我嫌她织的东西太土,不怎么爱穿,她也就不费那心思,专注搓麻将了。有时,周末回到家,她也会说,飞飞,走,陪奶奶赚王老太太的英镑去。
& s7 }9 Y m) D& B! [! W 我故意说,段小兵,你怎么搞的,到底会不会啊,老是点炮。
, H8 j; Y" l: [9 h5 P8 G 我奶奶说,飞飞,你得学人家毛毛,输得起,不就个玩嘛。8 `, y. |: o h u6 R, p6 M
我说,抱歉,我又没工作,我输不起。3 p( `& [" P$ r# s# s4 Z
说着,我又将麻将牌一推,拉着正在下棋的爷爷出去买菜和生日蛋糕了。
% g7 S6 b, E4 Z; ?, t0 Z: ]1 ? 再回来,我看见那个经常和牌的老王太太像个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脸。% }6 K, [! ^2 _: \# X
我奶奶却兴奋地像打了鸡血。# ?# \- B) _& A, A3 Y' e l9 X7 z
段小兵起身给老王太太泡了杯茶,说,奶奶,你喝口茶,提提神。
& q4 I& o8 K m( I 她看段小兵一眼,说,这孩子,性格真好,输了一下午还笑眯眯的。
6 `# q% v) c9 y$ i; R/ N" M 我说,王奶奶,你喝不喝,不喝我喝。
( o0 V4 X4 v/ V; e+ {: b 王老太太瞪我一眼,赶紧接过水杯,在手里捧着,泡的软软的茶叶,像一条条青鱼,在杯中一漾一漾的。
p C; I* j1 T/ N 又玩了几把,王老太太可能输急了,学我把牌一推,说,不玩了,回家给孙子做饭去。
0 K, A }$ h; E" y- [+ o 我奶奶正在兴头:哎呀,你说你,怎么说走就走哟。
7 [" ?8 Y+ b6 w& o 王老太太走后,我奶奶喊了几嗓子,见实在没人凑局,意犹未尽的她拽着我的胳膊:“飞飞,你上!”
" `! I& s! N4 s m+ I3 O( g 我说,奶奶,还玩啊,天都快黑了,毛毛该回去了。0 b4 Z' l' n3 h* e+ \
我奶奶瞪我一眼,人家好不容易来一回,再陪奶奶玩一圈。6 ~" H$ ^ p/ g! w2 ?. X* X; q% W8 t
我说再玩毛毛回家就没车了。. z* c) N: `1 Z" d2 h; W; f, O4 M
我奶奶眼皮一眨,头也不抬,说,没车就不回去哟,又不是没地方住。) T2 ]( W9 m2 l& S
我故意说,大冬天的,睡沙发多冷啊。) {2 W2 b8 ~* q7 Q0 n) q/ E" |
我奶奶又瞪我一眼,你这孩子,干嘛睡沙发啊,你俩挤挤哟,还暖和。& }. D( Y4 n; T; [/ V/ T
我和段小兵相视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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