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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里话,之所以同意雨辰在我这里住下,是他的大学毕业证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我记起当初自己大学毕业来到这里时,也是度过了一段挺惨的日子。 P! H8 g" d, H) }
a* h" K& F' Z0 T0 z z 第二天我起床后发现雨辰还睡得很沉。但我得上班了,他必须离开。被我叫醒后,他缓缓地把眼睑张开,似乎张得很辛苦。然后他试图坐起来,可看上去缺少足够的力气。
# X+ b% q/ p- V6 ?' {/ { “我病了,想再躺一会儿……”他声音含在喉咙里,很含混,仿佛每个字都热辣得能烫他自己的嘴,所以他不敢把它们畅快地吐出来。: O& x0 y# U: B9 B: |. G e
我意识到昨晚的怜悯是给自己找麻烦了。1 m% ]; K, p3 }0 L. V" W
/ p* Z' X3 f5 k) v) \ “哥儿们,没信誉了吧,昨天怎么说的?赶紧的吧。”
3 K0 G6 l. {. \2 m 雨辰听了,没再说什么,做了一番艰苦卓绝的挣扎,终于起身,把自己的惟一的家当——一只旅行包提着出去了。可没走多远,就一屁股坐在楼梯口。
) O: Z+ n) s6 |8 j: i 我再次动了恻隐之心,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把“冻死骨”的吧!我还没那么铁石心肠。于是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这在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他身上几乎一文不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为他垫付了一千块钱的住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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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0 R& v; O5 _. A 雨辰得的是急性肺炎,在医院住了两天就明显好转了,所以他赶紧出了院,他住不起。回到出租房,他一面感谢了我,一面保证一定会还钱的。又问我给他垫钱是不是太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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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 p6 u, j0 M) ? 我说:“你的证件不在我这儿吗,跑了和尚还跑了庙,除非那玩意儿是假的。”0 W+ M+ k- U+ X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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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说:“当然是真的。”& k# K* U% d; W0 E+ ?5 V. Z
, z' A" A f+ b9 c+ U& S 见他每天还得去私人诊所挂吊瓶,我就没好意思赶他走,我说过我没那么铁石心肠。但我这里也不是慈善机构,所以我要求雨辰既然住在这里,就要有卫生的习惯,勤洗澡、洗脚什么的。我对他说:“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洁癖。要不我受不了。”' s3 D& W2 U3 x" S# C3 Y
7 h, d" \8 W8 M/ R 雨辰忙应承说:“我知道,知道……”又说:“我会立刻打个工,除了还钱,还要掏一半的房租。”
6 |" ~+ A% K1 {2 _ 我清楚,元峰似乎对雨辰有些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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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L y% e. k2 B8 W7 S 有的时候那家伙就会嬉皮笑脸地问我,“那个小弟弟是不是挺消魂啊?”
+ {5 o: b, |6 Q8 F 我不置可否。
6 ?# O# g3 H4 q C. b. z 元峰说:“那孩子挺有型的,是我喜欢的那一款,你让我也用用。”!
+ M& [/ G/ j N% Q “你他妈真色。”我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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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f; b5 W* z7 a “都是哥儿们,利益共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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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P6 c8 i* r( x( k5 y2 N: @ 我说:“你享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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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这不过是玩笑,但元峰却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着认真的话。后来,他真的就把电话打到了雨辰的手机上。4 \, K- Z( `9 `% F( S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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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 L, V7 q0 B4 c8 @0 v! b0 V9 H- }
; S |, k. F( X 我也许正在交霉运,住进小维这里前,我在一家卖场做搬运工,在搬运工艺品时,不慎手上一刺,整整一箱的工艺品全撂在了地上,稀里哗啦了一地,价值两千六百块。简直沮丧到了极点。没什么可说的,我必须照价赔偿。可钱呢?
+ z4 {0 y0 `4 @+ m% H+ e: s$ r% t 拿不出钱来,老板当然不会答应,甚至担心我跑了,就把我弄进一个小办公室里,派个人看着,逼我打电话张罗钱来。我哪儿张罗去?家里肯定没戏,在这里又没有熟人,就只好赖着。后来趁人不备逃了出来,老板的人在后面追了好几条街,算是给甩掉了。惨!, n! T* K) {9 Y6 a9 e# y. z
那边,货场老板的人随时会来追债,这边又欠下了小维一笔医药费和房租,现在我必须尽快地赚到钱,虽然在一家写字楼找到一份打字的工作,可每月六百多块的工钱除了吃饭实在节余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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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我接到了元峰的电话,他说:“兄弟,想乐一乐的话,就找我。当然,我不让你白干……”
6 U. V: z! q& Y9 Z 当时我听了还挺来气!平时就觉得元峰对我太不尊重,眼神也是轻佻的。可因为他是小维的朋友,而且我暂且也还闹不清楚是哪种意义上的朋友,就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忍了。现在又打电话让我做MB,这就有些欺负人了。所以我在电话里挺冲动,说:“你最好去配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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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我反而觉得元峰其实是给了我一个提示,如果想尽快还债并支付房租,这似乎也是一条简捷的路子。也就是说我真的要做MB了吗?记得我第一次做陪聊见到小维时,心里却是暗想过的,如果小维有进一步的需要,把陪聊发展为陪睡,我也是愿意的,因为对方是小维。其实,喜欢一个人就简单到没有任何的底线可言。当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就意味着你会不由自主地逼迫自己向曾经遵循的规则妥协。但小维的眼睛里有我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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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0 q. E8 p# ] 可现在我要去做MB了,为了生存。这是另外的一种妥协。两种妥协都是放弃。不同在于:一个是缘于爱,一个是迫于生存。在这样的时候内心的任何规则和原则,都抵不住一把逼在脖子上的利忍,那是生存的利忍!我似乎只剩下这华山一条路。陪聊和陪睡一字之差,但在我来说中间仿佛横着一道鬼门关。可即使是鬼门关,该走也得走,除非还有其他的路径。这样胡思乱想着,几乎一夜未眠。
% {8 S& y% Q4 x6 b- k 第二天上午我显得萎靡不振。一篇两千多字的稿子打了一个多小时,还差错连篇。精力总也集中不起来。本想午休的时候睡上一会儿,可趴在桌子上就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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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进小面馆要了碗打卤拉面,味同嚼蜡般的吃了。正是傍晚,小面馆的生意很红火,食客来来往往,都是没心没肺、心无挂碍的样子,令我羡慕不已。' X G' R6 G- h6 K. g* v2 ]
出了面馆,我摸出手机,想拨元峰的电话,可手指却像在抵触着按键,仿佛手机是爆破的遥控装置,一按就会有爆炸发生。所以我几次也没把那串号码拨全,总是半途而废。 % A. [9 N6 o2 p
直到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快麻木了,才长出了口气,把电话拨了过去。
/ w4 H$ Y5 B0 e! o2 q( N& S T1 ] 元峰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笑了,说:“又要建议我去配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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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4 h8 @: O$ V0 V1 e 我无言。觉得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再不开口的话,我几乎就要在沉默中放弃了,显然我的潜意识又不让我放弃,于是我说:“就按你说的吧……”' U- Z' U, t% n/ }! O! q9 [
4 U+ V( m1 O0 P 元峰说:“我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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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嘴脸我厌恶。我忿忿道:“这就没意思了吧……”': W/ h- b1 k: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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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配种站要送货上门了啊。”元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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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k7 B2 c$ x9 J 我终于气急,狠狠地关了电话。
# J2 F, G9 C) g {3 H! v 元峰的电话立刻又打过来。我坚决不接。元峰无奈,最后发了条短信——开玩笑的,你这么计较还混什么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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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说的是,跟这种人计较多没劲呢。自己不是要赚钱吗,他是驴是马是王八蛋有什么关系呢。按说我也是可以再联系别人的,但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未免紧张、胆怯、茫然。不管怎么说元峰也算是熟脸熟面的,就算谈价什么的也不至于羞口。而且最令我感到别扭的是“做”,我是毫无经验的,也许到时元峰不会难为我吧。
( ]" A; Z2 a% G- E 想着,我就又拨通了元峰的电话。0 z2 I- Q O9 I6 u' a: r
“想明白了?”元峰说:“想干这行,你就得放下架子,把自尊当内裤穿在里头……哎,你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喜欢白色的……”
7 @5 J" @, G6 \. ]$ n& C, b8 X8 f1 b, G 厌恶感撞上心头,我匆匆说:“少废话,你定时间吧。” |